生活浪花 [浙江]姚建斌 近代艺术家中,丰子恺对童真的描绘可谓独到而传神。《给我的孩子们》一文,童真淋漓,勾人忆起童年。瞻瞻“要把一杯茶横转来藏在抽斗里,要皮球停在壁上,要拉住火车的尾巴,要月亮出来,要天停止下雨”;阿宝把鞋子给凳子脚穿了,得意地叫“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如此童真童趣,令人忍俊不禁。丰子恺惆怅地感慨:“你们的黄金时代有限,现实终于要暴露的。” 作为画家,他更擅长用漫画表现童真。《瞻瞻的脚踏车》画了瞻瞻将两把蒲扇骑在裆下当脚踏车,《失和》画的是顽童拽猫尾巴,《两失》画的是儿童爬上骨牌凳取饼干,凳子翻倒,饼干滑向桌沿……凡此种种,令人倾倒,进而感叹童真之难得,在于易逝。 岁月是怪兽,吞噬人的天真。然有一类人,经世俗却最大限度保有其可贵的纯真、率性。譬如丰子恺就是,他去医院拔牙,医嘱未愈期间不准饮酒。丰老先生按捺不住,取一支玻璃吸管,吸入几滴酒,射到喉部直咽下去。此举与他笔下的天真儿童一脉相承,正印证了史铁生的话:“凡你描写他人,描写得一针见血,入木三分,惟妙惟肖之处,你都可以在自己的心底找到类似的埋藏。” 王羲之是天真的,他以手书一卷道德经换一群鹅。金岳霖是天真的,因为他养大斗鸡,与鸡同食一桌饭。齐白石是越老越天真,90岁左右,他在纸上画一根长头发般粗细的虾须,自诩道:我这么老了,还能画这样的线。他还嫌外宾看了画,没有伸出大拇指称赞。自鲍尔吉·原野把写作方向定为描绘自然,也变得越发澄澈天真了。他的近作《豆子》,近乎于童话。“豆子是谷物里的孙大圣,自己蹦到世界上。”“豆子要去的地方太多,这些美事把它肚子撑得滚圆。”不天真的人,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今年儿童节,学校组织游园活动,我在领奖处给孩子们算积分,来一虎头虎脑的低年级男生,我问:“你自己算过没,多少分?”孩子在一旁念念有词一会儿,答:“好像是61分!”于是我直接在总分栏内写上:好像是61分。发奖品的老师一看,嘻嘻一笑,发给他一等奖奖品。孩子拿着积分卡和奖品,边走边吃吃地笑。他一定在笑:原来,老师也有天真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