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事

    [南京]周桐淦

    芋头也有集市?有!我赶过,时近一年,盛况仍历历如昨。

    2013年9月28日,泰兴市祁巷村千亩芋田的机耕大道上,数十辆红色卡车整齐停放,等待新出土的芋头装车,车箱上挂着醒目的标识:发往大连辽宁舰、发往江阴远望号、发往北京东城蔬菜公司……取得丰收的芋农在田头向来客报着明细,芋头亩产可达4000斤,根据质量不同每亩净利润在4000至5000元不等。这一年,泰州市辖的靖江、泰兴、兴化、姜堰等四市(区)共种植芋头七万亩,保守推算,仅此一项,泰州芋农的净收益增加近三亿元。于是,这个别开生面的田头大集引来了国字号的蔬菜专家、军内外的营养学家、大大小小的芋头批发商、芋头食疗的受益者,特别是分管农口的各级领导干部。于是,各地各界前来赶集的人们也一齐把目光投向了这场大集的总策划杨峰。

    上世纪50年代末出生的杨峰话很简约,也有点幽默。他说,他朦朦胧胧的记忆中芋头可以充饥,现今饭局每席必有的五谷杂粮他伸手就抓芋头。人们都说时下健康的东西不好吃,好吃的东西不健康,那么,芋头应该说既可做成各种美味,又是公认的健康食品,所以他注意上了芋头。

    杨峰说他大学里是学农的,现在又分管农村工作,因此千方百计想为农民致富做点实事。工作中发现种芋头远比种粮食来钱,但泰州地区的芋头种植一直只限于家前屋后,田头沟边,零打碎敲,没有成片种植的历史。可不可以尝试和突破一下呢?一查资料,泰州宋代就有民谣:深夜一炉火,浑家团团坐。煨得芋头熟,天子不如我。收获时节,芋农快活得连皇帝佬儿的生活也瞧他不起。但800多年的淘汰,剩下的优良品种只有靖江香沙芋、姜堰紫荷芋、泰兴香荷芋、兴化龙香芋。有意思的是,同在泰州地区,这四个品种也不能易地栽种,应了“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那个老道理。

    这一发现进一步激发了杨峰研究芋头的兴趣,他让市粮食局收集了包括广西荔浦芋头在内的40多个品种分析比较,结果泰州地区四个品种的微量元素最多、品质最好。杨峰据此提出了地形地貌、气候环境、经度纬度对芋头质量影响的大胆猜想。他说为什么不可以大胆假设呢?云南玉溪大面积扩种烟叶,不就是受与英国“555”烟叶供货地区处于同一纬度的启示吗?泰州地理位置三水汇合,淮水过境,海水侵蚀,江水冲积,四个市区土壤酸碱度的差异形成了四个不能互相易地种植的芋头品种,所以大面积种植要科学进行。杨峰还查到2012年世界蔬菜销售排行榜上,芋头约570万吨,列第14位,可见其巨大的市场潜力。

    杨峰成功了,几年的摸索试种之后,2013年泰州大面积种植七万亩,2014年又增加到了十万亩。杨峰说只是初见效果,还在探索之中,譬如芋头研究还缺少专著,他的“杨氏猜想”想填补这项空白。他还说,芋头种植劳动强度大,现在还处于手工或半机械化状态,要向机械化迈进。还有,芋头销售产业化的问题……

    赶集回来之后,正好我的一位热心养生学的学姐发来一帖:吃芋头相当于注射免疫球蛋白。帖文称,芋头碱性,富含蛋白质、钙、磷、铁、钾、镁、钠、氟、胡罗卜素、烟酸、维B、维C 等十多种稀有元素,其丰富的营养价值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可作为防治肿瘤的药膳主食,在术后放疗化疗康复中,芋头中的一种粘液蛋白,被人体吸收后能产生免疫球蛋白,提高肌体抵抗力,这就是中医认为的解毒、抑制和消解功能。芋头还有不少待解之谜,如人口居住密集的兰屿岛上,因为常年吃芋头,没有人生牙病,医院里一个牙医也没有。感动于杨峰芋头情结的痴迷,我在第一时间把此帖给他转去。不想,两天之后,他让粮食局小李送来两篮芋头(仅此芋头两篮,别无其它礼品),一是要转送给转帖者,二是查询转帖者是谁、发帖者是谁?三是问兰屿岛在哪里?芋头转送之后,我给杨峰电话,告诉他兰屿岛在台湾台东,物产丰饶,气候温润。发帖者是台湾一位著名老中医,转帖给我的学姐是南京金陵中学资深老师彭卫平,学姐夫是当时的南京大学党委书记洪银兴。并建议他适当场合可借此为泰州芋头做点广告。杨峰听后哈哈大笑,说歪打正着,我的泰州乡下食品一不小心混进了大名人家的餐桌。

    其实,作为泰州市委副书记的杨峰,是位近乎于学者型的党务干部,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肤色白皙,温文儒雅,谦和厚道,从形象到性格,都暗合了老百姓送给他的一个亲切称呼“芋头书记” 。形似,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