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斋随笔 [南京]二刚 搞文人画的人手头都少不了有几十方印。而我手头竟有上百方印,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算起也有三十多年了。其中大多是朋友刻的。除了姓名印都是“闲章”,闲章本不厌多,难得的是适合。 今儿举几方来说说:篆刻高手马士达先生曾给我刻一印“呆呆”。此印旁人会误为象形的“梅”字,非也。请看边款:“二刚兄幼时人呼其小名,称‘二呆’,予戏以两呆字施于一印,有公教‘二呆’为梅初之指,意何其深玄矣。丁丑(一九九七)老马。”此印为白文,于不变中有变化,构思之巧,实为难得之精品。 吾与黄惇兄同庚亦多年老友,自然也少不了请他治印,一日我们电话中聊起了“壶公”,黄惇兄即嘱我图形,他可制之,不日,果然一挥就并附长跋云:“古有壶公,仙人也,白日卖药于市,悬一壶于座,市罢即跳入壶中,谓:壶中有日月。如世间白香山诗云:‘谁知市南地,转作壶中天。’道家以为仙境也,二刚兄作此稿属予刻之。奏刀如追风,顷刻而成,似得公相助也,二刚兄珍之,壬申(一九九二)冬月,黄惇识。”此印已辑入《当代名家篆刻精品集》。另外他还为我制过“门墙外”,取甲文金文汉文而得浑然一体。 我另有一方“不简单”印与“门墙外”一样大小,可为一对,此印是请福建画友林容生刻的,边款:“二刚道兄正刻,乙亥(一九九五)夏容生。”为什么请他刻“不简单”呢?那年我们有“新文人画展”在福州展出,我在展厅听人说二刚的画快得很,简单。旁边有人说:你来来看呢?晚间正好有人送我印章石头,我即请容生凑刀留念,以“不简单”来调侃一下,亦是告诫自己。不是吗,世上有哪一样事简单呢? 我的大多数印是由老乡朱培尔刻的,那时我在镇江画院,培尔在谏望电厂,常来我家玩,他给我刻印我给他作画,现常用的闲章有:“乐道”、“丘壑内营”、“虚室生白”、“梦回年少”、“多情笑我”等。有一方“有忘”,人问:忘什么呢?我笑而不答。因为各人有各人的酸甜苦辣,不说也罢。和培尔在一道的还有一个印建南,自号御风散人,又残玄道人,其实他做事非常认真,我曾请他刻“午梦”、“午梦斋”,他说他刻了不下二十几方,能不教我感动?镇江还有一个刘方明,当初也为我刻过好些印,如“方寸天地”、“远望楼”等。他后来调扬州八怪纪念馆了。近年又认识了一个北京篆刻新锐程风子,亦能画能书,虽未谋面,已得到他好几方印,有“心向往之”、“善护念”、“清奇古怪”、“心安理得”、“渐入佳境”等,且石质亦好,俱有印钮,钤用之余,颇可把玩。 我自己亦曾刻印,用刀无法,尚未入门,所刻“五岳归来”、“耐住清贫”、“活命之法”,述意而已,印中奥诀,与书画一样,不是空想所能得的,自知用功不够。很佩服吴昌硕、齐白石他们自己作画自己刻印,都能得心应手。昨天去北京参加“箑风雅韵”画展,在展厅遇荣宝斋萨本介兄,多年未晤,即延至家中,他拿出一锦盒赠我,打开一看,是一方寿山印,上刻一“刘”字。本介兄说:这是他从地摊上买来的,边款署“骆公”,刀法古拙,好像就是为你刻的。我好高兴,这一意外收获,也可说是“缘”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