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

    [辽宁]张蓬云

    神话中有个女娲用黄土捏成人的故事。说她躺在河边无聊得很，就随手用河边的黄土捏成了许多小人，转眼间这些小泥人就全活了，又长高了，还会咿咿呀呀地说话。从此，大地上便有了人类。神话中还说她为了人类能安定生活，不被洪水猛兽伤害，勇敢地“炼五彩石以补天，断鳌足以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这样，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活才得以安定。

    美丽的故事记在心头，便常想她是从何处来？用什么样的黄土捏成人的?

    夏天，我从山西取道风陵渡过黄河，走八百里秦川，向秦岭腹地奔去。当汽车开出了西安市向东南进入蓝田县时，途经一个小镇。这里新开了平坦的公路，路两侧的街市房屋，看来也是新建不久。过往的大货车与拉麦子的拖拉机并驶一路，给这里增添着繁忙、活力，让人感到这儿是一个新兴的小镇。问此何处？说是“华胥镇”。

    华胥，这个地名在我的记忆中十分古老，古老得一下子能把人的想象带到天荒地老的远古时代。据说很早很早以前，有个女人名叫华胥，她只身一人住在窑洞里。一天下起了大雨，大雨过后，她发现洞外泥地上有些很大的脚印，出于好奇，她寻足印而去，最后走到了一道绿树掩映着的山沟，脚印就不见了。正在她猜疑时，天空中出现了两道彩虹，从此她身怀有孕，生下一男一女，男孩就是伏羲，女孩就是女娲。这就是流传久远的“华胥流虹感孕，生伏羲和女娲”的故事。后来，女娲为了纪念母亲，就把华胥住的地方取名“华胥国”。那么，这个小镇就是当年“华胥国”吗？我赶紧求教我的朋友，也就是这次专门为我当导游的蓝田诗人老刘。他说，是的。他还说，离小镇不远有个地方叫泄湖，那就是女娲居住的地方，现在也称女娲故乡。

    从踏上八百里秦川，就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地，黄土地上长着金黄的麦子，麦子收获成金色季节，于是，人们从黄土地里捧出一派金灿灿的幸福。我们在华胥、泄湖飘动麦香的田野寻觅，这里人们用黄土垒起墙院，用黄土夯出水渠，用黄土烧出砖瓦，黄土融入村民的家园，托起金黄色的岁月。在这片曾出现过“蓝田猿人”和“传国玉玺”的黄土地上，还有个“蓝田种玉”的传说，它告诉人们只要肯流汗水、付出勤劳与智慧，对生活怀有火热向往，黄土地就会长出晶莹滑润的玉石，长出甜美的果实、珍贵的收获，长出梦想与美满。这么说，女娲用黄土捏出小人，并保护他们壮大成长，一开始就有个美好梦想相伴的啊。

    收割完麦子的田野还留有麦根茬茬，远远望去活像土黄色亚麻地毯一展而铺就。“西蓝”公路经过泄湖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一座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女娲飞升补天雕像，把人们思潮引入神话的安宁与美好。对于久居城市蜗居“高楼森林”里的人，来到这里，仿佛一下子扩展了视野，不由得细品起土地与人、与生活的根同枝蔓的依托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