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路来森

    庭院中，距南窗不远处，栽有一棵枸杞树，八九年了，主干已然成人胳膊般粗大；树头，更是枝叶婆娑，蓬勃得不得了。于是，我用棍棒为它搭起了一个篷架，也好让散披的枝条，得以垂落下来。

    枸杞树，一年结果两次，夏初和秋末；果实，是红色的，籽粒大而饱满，异常喜人。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根根枝条，杞子满串，如缀起一粒粒晶莹的红色宝石。整架的枸杞树，红艳耀眼庭院里，喜气洋洋。

    我们全家人，都感到高兴；邻人进门，看到枸杞树，也啧啧称赏。摘一粒枸杞子，放入口中，缓缓咀嚼着，脸上，是舒心的滋润。于是，每当枸杞子成熟的那段时间，总会有许多邻人走进我们家的庭院，食枸杞，谈枸杞。

    出人意料的是，枸杞子的成熟，不仅吸引了邻人，还引来了众多的鸟儿。

    每天早晨，天刚亮，枸杞架上，就落满了鸟儿。麻雀最多，还有斑鸠、鹌鹑、黄鹂等鸟儿；鸟儿忙着啄食枸杞，似乎很少呼叫、歌唱，我听到的，只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声响，凌乱极了。

    那一个早晨，天微微亮，我却被一阵阵“句饿……句饿……”“句饿句饿……句饿句饿……”的鸟鸣声唤醒了。声音，嘹亮而又清远，叫得那个早晨，也生发出一份脆生生的味道。我赶紧起床，向窗外的枸杞树寻去，寻寻觅觅，竟然发现了一只陌生的鸟儿：背部，是黄绿色的纵纹；颈下和胸腹，都是白色的羽毛；一张黑色的嘴巴，尖尖的；最惹人的，是头顶上的那一簇长长的白色绒毛，微风之下，竟然能抖起漩涡。“白头翁！”我大为惊讶。我知道，这种鸟儿，是一种南方鸟儿，北方也有，但少见。

    它，正站立在篷架顶上。似乎并不急于吃食，而是把脑袋左右扭动着，环视四周；脑袋每一扭动，就发出一声漂亮的鸣声；挺然而立，一副顾盼自雄的样子。也许是叫得累了，就停下来，一边跳动，一边啄食；有那么一段时间，它竟然将自己挂在一根摇摆的枝条上，荡起了秋千……

    杞子成熟的那段时间，那只白头翁几乎每天早晨都要来报到。最后一个早晨，见到那只白头翁的时候，它正在啄食枸杞。忽然，一只黄色的蝴蝶飞来了，白头翁看到了，赶紧去追逐那只蝴蝶。蝴蝶在前，白头翁在后，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