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蒋康政 讨厌过夏天,不是因为它的炎热,而是因为我不好穿春秋衫或者夹克。我判断这些衣服好坏的唯一标准是它们有没有插袋,插袋深不深、耐用不耐用。这些插袋,于我,是有很多用处的。 那一次,我在课堂上讲到美国国务卿马歇尔,说他随身带着本黑皮面儿本子,本子上记着他独具慧眼发现出来的优秀人的名字,能够被他记到一次就算是非常出色的了,而艾森豪威尔这个名字被他写了两次。马歇尔就极力向总统罗斯福推荐艾森豪威尔做二战时期诺曼底登陆时盟军的统帅。边说,我也从右插袋里掏出一本本子,恰巧也是黑封面。当然,我本子里抄写的只是一些优秀诗文。关于诗的,从前向后摘抄;散文随笔类的,从最后面往前抄。我的忘性大,一遇到那些咀嚼起来满口生香、叩击心弦的诗文,我只好记下来,有空再拿出来翻翻;再者,我们读书的时间不是固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坐下来读书,袋子里有本本子,有支笔,什么时候读书都方便我记记写写的。所以,我只喜欢插袋多而且深的衣服。 一次,市文联邀请了某著名文学家给我们做讲座。别人大包小包拎着,坐进了会议室,打开包,往外掏本子和笔;我两手空空进去了,别人诧异的时候,我拉开了夹克的拉链,先是本子出来了,再是一支笔出来了,黑色的皮面、黑色的笔杆泛着从容的光泽。我很认真地记写了好几页纸面呢。 最是幸福的是那一次坐车进城。车子开了一会儿 ,我就从右插袋里掏出本子,温习温习摘抄的那些文字。邻座刚才还跟我挨挨挤挤的,一见我这样,大概是出于对文字的尊敬吧,赶紧缩紧了自己,腾出一些空间来,便于我翻动纸页;看了一会儿,我从外面下摆的一只袋子里掏出茶杯,喝了两口绿茶,润了润嗓子,邻座那眼神,艳羡得不得了。一车子的人几乎都看着我,我很是受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