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未开的她，区分不了什么是爱抚什么又是暴力。但是，老母鸡会张开羽翼，小鸡也会这样做。

    [北京]叶倾城

    小年升小学面试那天，我彻底地跟她发了火。

    大清早去了，汗滴禾下土的天气，老师还要他们在衣服外面罩上有编号的小马甲。小朋友们排成队，上楼面试去了，不一会儿，一个个下来。等在楼下的家长很快从他们嘴里知道了面试题目：爸爸妈妈打架吗？爸爸妈妈打过你吗？

    我旁边的妈妈气得快不行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爸？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被质问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双手捧着块西瓜在咔哧咔哧啃，茫然抬头看着妈妈，一脸无辜。我偷笑。他妈是个白衣素颜的长发女子，锁骨清丽如一句小诗，此刻急得形象尽失：“这我怎么跟老师解释，老师怎么看我们家呀。”女神，也会与丈夫吵架，也可能打小孩。哼嘿，这就是传说中的接地气吧。

    小年到底姗姗下来，我赶紧迎上去：“你们在上面干什么了？老师问什么了？”

    小年板着脸，不笑：“老师把一个摄像头放桌上，然后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半晌不作声，她扭脸不看我：“忘了。”

    我大急，哪儿有这么几分钟就忘了的？难道她走神了，没听老师说话。我无限担忧地看到了她的小学生涯：老师在上面讲得龙飞凤舞，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提醒她：“是不是问你妈妈有没有打过你？”她很不情愿地扭来扭去，我紧抓着她，“你怎么回答的？”强行把她的脸转向我，“看着我，你怎么说的？”

    她的眼睛始终躲着我，百般无奈，很小声很小声：“我没有说话。”

    噌一下，我火从心头起，又像劈开一片顶心骨，泼下一桶冰雪水。刹那间，我声音就高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大大方方说‘没有’不行吗？”最后一句，完全是在吼。

    到家后，我径直去卫生间洗手，听见家里人在问她今天的面试情况，又忍不住冲出来：“你们知道吗？她居然不回答老师的问题！”痛斥一番。再出来时，我听见我的二姐恍然大悟：“年年，妈妈打过你是不是？”

    小年点了一下头。“你觉得不能跟老师说是不是？觉得说了不好？”像闪电照彻她的脸，今天第一次，小年脸上绽放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目瞪口呆看着她：“你是想，”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保护妈妈？”像一段郁结的心事终于放下，小年满脸是笑，用力点头。

    啊，是的，我打过她。常常，看她自己四脚朝天地穿裤子，或者坐在床头专注看书，可爱得难以形容，像一块绿豆糕一般又甜又糯又清香。我忍不住拍拍她的小屁股，或者轻轻在她背上咬一口，她夸张大叫：“妈妈，你总打我，还总在我乖的时候。”

    懵懂未开的她，区分不了什么是爱抚什么又是暴力。但是，老母鸡会张开羽翼，小鸡也会这样做。我不算护犊的妈妈，我的孩子，却赤胆忠心地护卫我。谁能说，爱的付出，没有回报？

    小年升小学面试那天，我彻底地跟她发了火。

    大清早去了，汗滴禾下土的天气，老师还要他们在衣服外面罩上有编号的小马甲。小朋友们排成队，上楼面试去了，不一会儿，一个个下来。等在楼下的家长很快从他们嘴里知道了面试题目：爸爸妈妈打架吗？爸爸妈妈打过你吗？

    我旁边的妈妈气得快不行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爸？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被质问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双手捧着块西瓜在咔哧咔哧啃，茫然抬头看着妈妈，一脸无辜。我偷笑。他妈是个白衣素颜的长发女子，锁骨清丽如一句小诗，此刻急得形象尽失：“这我怎么跟老师解释，老师怎么看我们家呀。”女神，也会与丈夫吵架，也可能打小孩。哼嘿，这就是传说中的接地气吧。

    小年到底姗姗下来，我赶紧迎上去：“你们在上面干什么了？老师问什么了？”

    小年板着脸，不笑：“老师把一个摄像头放桌上，然后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半晌不作声，她扭脸不看我：“忘了。”

    我大急，哪儿有这么几分钟就忘了的？难道她走神了，没听老师说话。我无限担忧地看到了她的小学生涯：老师在上面讲得龙飞凤舞，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提醒她：“是不是问你妈妈有没有打过你？”她很不情愿地扭来扭去，我紧抓着她，“你怎么回答的？”强行把她的脸转向我，“看着我，你怎么说的？”

    她的眼睛始终躲着我，百般无奈，很小声很小声：“我没有说话。”

    噌一下，我火从心头起，又像劈开一片顶心骨，泼下一桶冰雪水。刹那间，我声音就高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大大方方说‘没有’不行吗？”最后一句，完全是在吼。

    到家后，我径直去卫生间洗手，听见家里人在问她今天的面试情况，又忍不住冲出来：“你们知道吗？她居然不回答老师的问题！”痛斥一番。再出来时，我听见我的二姐恍然大悟：“年年，妈妈打过你是不是？”

    小年点了一下头。“你觉得不能跟老师说是不是？觉得说了不好？”像闪电照彻她的脸，今天第一次，小年脸上绽放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目瞪口呆看着她：“你是想，”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保护妈妈？”像一段郁结的心事终于放下，小年满脸是笑，用力点头。

    啊，是的，我打过她。常常，看她自己四脚朝天地穿裤子，或者坐在床头专注看书，可爱得难以形容，像一块绿豆糕一般又甜又糯又清香。我忍不住拍拍她的小屁股，或者轻轻在她背上咬一口，她夸张大叫：“妈妈，你总打我，还总在我乖的时候。”

    懵懂未开的她，区分不了什么是爱抚什么又是暴力。但是，老母鸡会张开羽翼，小鸡也会这样做。我不算护犊的妈妈，我的孩子，却赤胆忠心地护卫我。谁能说，爱的付出，没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