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王慧骐 结下这门亲戚有六七年了。原本两家素不相识。2008年的一天,妻子在家看南京台东方主持的一个节目,说到高淳乡下有一个叫红月的女孩,当时才23岁,却已是尿毒症晚期病人了。原本已谈了对象准备结婚的,却因得了这个病,小伙子离她而去;更让其父母犯愁的是,每周两次必不可少的血透费用,一年多下来把整个家庭都给拖垮了。屏幕上颇动感情的东方,呼吁好心人都来关心一下这个受难的女孩。我太太看了这个节目当时就哭了,后来又拉着我和女儿一道看节目的复播。 之后没几天,一个周日的早晨,我们一家搭车去了东坝乡下红月的家,见到了这个病中的女孩。一问之下,小红月居然和我女儿同年同月生,只小三天。这让我们的疼惜和怜爱不由更添了几分。女儿坐在红月显得十分简陋的卧室的床边,轻抚她扎满针眼的手臂,说不出多少安慰的话来,只是默默地暗自流泪。长达两年的磨难,已让这个原先就不富裕的家庭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彼时也才53岁的红月的爸爸,一脸疲惫困顿,形容之苍老令人心酸;再看看墙上那幅他年轻时穿着军装的照片,无法想象这岁月之手在一个木讷而善良的男人身上都干了些什么。他21岁去沈阳炮兵部队当了五年兵,回来后便一直在家种田。家境的原因他婚结得晚,30岁才有了这个女儿。好不容易两口子一天天把女儿养大,初中一毕业就去了镇上的工厂当了缝纫工,女儿是个懂事且孝顺的孩子,让他们觉着这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没想到的是,好端端的姑娘却得了这么个病。 我们的到访让这家人暂时忘却了疼痛和忧伤,除了给他们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两家人在他们洒着初春阳光的院子里拍了一张合影。临走时,要了红月的银行卡号,这以后,我们大约坚持了近两年的时间,每月往她卡里打一点也就够她做一两次血透的钱。我们知道凭一己之力还不足以帮到他们,后来我还去了一家报社,游说了同样怀有善心的记者,搞了一组系列报道,因此而获得了一些捐款。这或许也一定程度地延缓了小红月的病情。 和病魔拼斗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坚强女孩,终究在2010年的一天凌晨,闭上了那双同我女儿一样年轻和漂亮的眼睛。我们是在她走后一个多月才获悉这一噩耗的。我和妻子随即请朋友开了车,去乡间看望红月的爸妈。这对从此永远失独的夫妇,拉着我们的手,含泪诉说着女儿离去时的情景。回来的路上,妻子不无沉郁地对我说,一定再帮帮他们。 后来的这几年,我们两家像亲戚似的,常常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妻子会不时地汇一点钱或寄一点衣物给他们;同样,他们也把最质朴的情感给了我们,听说我们的女儿快结婚了,他们送来了两床厚厚的用自己种的棉花弹制的新棉胎;辛辛苦苦种的黄豆、榨的菜油也一次次给我们拎来……红月的爸爸小我一岁,一再地叫我大哥,这份情义令我感动。真的,从他们身上,我们同样也收获了一份美好的人间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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