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王慧骐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来南京不久,我曾在大光路上一处部队干休所租房住过几年。每想起那一段生活,有几样吃物便在脑海里浮现。 夏日,太阳落山时分,总有一位朝鲜族大娘就出现在干休所门前。她推一辆罩着蓝色尼龙纱的小推车,卖一种弄得很干净煮得白白嫩嫩的腐竹,口味调得特别好。不光是鲜,还有点酸酸辣辣。女儿那时有四五岁了,我们会差遣她拿只碗买些回来。那大娘童叟无欺,女儿买回的腐竹分量颇足。煮一锅绿豆稀饭,她娘已盛好几碗凉在那儿了,就等着这道晚饭菜哩。有时候家里来了个把客人,再出去剁点鸭四件、猪耳朵边啥的,也就荤素都有了。两瓶啤酒一吹,够爽。 距家两站路的大中桥,夏天的晚上挺热闹。卖西瓜香瓜青苹果的,卖草席枕席芭蕉扇的,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一个老头则别开生面,一只煤球炉摆在路边,炉上放着铁锅,手执锅铲不停地翻动。两张木凳上是他现炒的螺蛳,小碗儿堆得尖尖的。那香气飘得满街都是。女儿站着不走了,她娘也有点馋了,盯着那碗不放。老头把一张笑脸投过来:没得事,姑娘,拈几个尝尝。于是这边用手抓了往嘴里,吱溜一声,没费多大劲,壳中的肉和那辣里透鲜的汤汁全吸到了。孩她娘连说这螺蛳活泛。也就一两块钱一碗吧,倒入塑料袋,扎紧;而后蹬了车子,回去享受了。 最难忘的还是干休所附近那爿小面馆,最冷的天里那地方跑得最勤。一位不太言语的中年师傅下得一手人人叫绝的小煮面。大白菜切成丝儿,外加肉丝,料备足了搁他手边。每一碗面里的菜他都是现炒现煸,而后放水;待汤沸,抓一把面扔锅里,稍煮片刻;起锅,倒入碗内。料足、菜丰、汤鲜,面也挺刮刮。那小面馆门脸不显眼,却每天人满为患,宁肯排长队也愿候那师傅的一碗面。进店时一个个缩着脖子寒丝丝的,一大碗汤面下肚,热乎气儿由里往外窜,脸也腾起了红云。这一天人就有了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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