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魏亚丽

  近期，父亲总是念叨起一些老家的话题，说起老亲戚，老邻居，老朋友，还有曾经发生的老故事。我知道父亲想回老家了，于是，周末，我带着父母回了老家。

  老家变样了，昔日的平房已被高楼代替；小河边的果园已被绿化带代替；乡间小路已被彩色油路代替……总之，一切一切都变了。父亲站在村口看着陌生的一切，长叹一口气。

  父亲的小姨已经83岁，她拉着父亲的手止不住流下眼泪，说父亲小时候总是跟着她跑，说奶奶得病爷爷在外地的时候，她一直带着父亲，说父亲的小名是姚大娘给起的，父亲和姚大娘的三儿子一样大，她紧紧攥着父亲的手，一件事一件事地说，记忆清晰得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

  我们去了父亲的大姨家。大姨88岁。她拉母亲坐下，和母亲说起以前她们一起坐在炕上做衣裳的场景，她说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把过去的人和事都想一遍，而想起母亲的时候最多，说因为母亲跟着奶奶和她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

  我们又去了邻居顺奶奶家。顺奶奶也老了，85岁。她一会儿拉着父亲，一会儿拉着母亲，最后，坐到我的旁边，问我，孩子是不是长高了。我翻出照片给她看，她一边看，一边叹气：“怪不得我们老呢，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拉着她的手，不禁想起了她照顾我的事情——当年我生了孩子在老家住，有一次，孩子拉肚子，弄了一地的大便，我一边抱着哇哇哭的孩子一边收拾，正在这时，顺奶奶来了，她一点都没有嫌弃，上手就帮我收拾，我心里过意不去，让她帮我抱着孩子就行，但她说孩子还是愿意让亲娘抱着，说着，她就用炉灰帮我收拾了孩子的大便。那时，顺奶奶才73岁，身体还像年轻人一样硬朗。

  我们还去看了父亲的发小们。那些发小看见父亲，异常高兴，虽然都已年近古稀，但脸上还是绽放了孩童般的笑容。他们争着叙旧，呵呵地笑着。还回忆起了当年一起唱样板戏《红灯记》的情景，说贤叔演的是李玉和，说林伯伯演的是鸠山，说父亲演的是磨刀人。他们回忆着，美好地回忆着。有位伯伯还把他们年轻时的合影拿了出来，那是八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一样的军帽，一样白色翻领的T恤，一样的毛主席像章，一样严肃的表情。“哎呀——”他们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叹息时光匆匆。

  我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心中满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