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张方明 第一次听陕北信天游,我生生地被呛得流泪。那火辣辣又酸溜溜,还苦涩涩的调调,着实撩拨了我的心。后来我看了都梁的小说《血色浪漫》改编的电视剧。剧中的秦岭有着甜美的脸庞和歌喉,尤其擅唱信天游。望着她身后荒凉的高坡,疏离枯黄的草丛,赭黄的玉米秸秆垛,听着她口中的《圪梁梁》、《走西口》等野性又柔软的曲子,我在内心深处更坚定了对信天游的虔诚和钟情。听信天游,能把我的泪珠子勾出来,顺着脸颊砸到地上,摔成一瓣又一瓣的熨帖,一粒又一粒的惬意。 我执拗地认为信天游这种独特的情感表达方式最拙朴,最具真情真意,最直白,也最含蓄。土地荒凉,贫瘠,却衍生出来这么美的信天游。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漫长的生活中,我们乐了扯一嗓子,悲了也扯一嗓子;可以对着一塬漫无边际的黄土唱;可以站到高处对着一坡又一坡的窑洞唱;可以对着沟岭对面的心上人唱;剪窗花时唱,熬小米饭时唱,赶驴车时唱,背柴禾时唱,送别时唱,重逢时唱。信天游已然成为中国西北大地上一个炫目而突兀的文化艺术符号。 信天游善用比兴和重章叠句的艺术手法,反复、双关等修辞,语言通俗又活泼,唱出来乍听有点艮、蛮、土,但是仔细听,认真品,她艮得有节奏,蛮得有勇气,土得有味道。信天游就像西北大地上的一抔黄土,接地气儿。她又像一瓷碗刚出锅的、热乎乎的、黏稠稠的、香喷喷的小米饭,熨帖、舒畅,谁听了谁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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