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还能回忆起幼时我们一边摘着绿绿嫩嫩的丝瓜一边互相笑骂着的情景吗? [泰州]张学诗 一根根青青的丝瓜藤,牵在门前的一棵棵苦楝树上,越牵越高,越牵越高,差不多牵到整个儿的树梢了。 一条条嫩嫩绿绿的丝瓜子,也在树枝树丫树叶间悬挂着,微风吹来,晃呀晃的,好像一个个穿着绿衣的小人儿,在讨人喜欢地荡着秋千呢! 那是四五十年前的夏天了。午饭之前,我总会邀上比我大一岁叫做玉兰的堂姐,一起去摘小院门前高高的苦楝树上挂着的一条条绿绿嫩嫩的丝瓜子,给妈妈回来做菜吃。通常是兰姐拿着个竹篮在苦楝树下候着,而我,则三下五除二手脚麻利地爬上树,摇摇晃晃地站在树枝树丫间,伸出细细长长的手臂,摘下一条条嫩嫩绿绿的丝瓜子,再从高高的树上丢到兰姐捧着的那只竹篮里。 我和兰姐是说好了的,丝瓜子摘下来,一家一半,因为丝瓜是牵在我家门前的苦楝树上,又是我爬到高高的树枝树丫上去摘下的。 分配起来,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要说有特殊,或者有纠纷,那就是我从树上把丝瓜丢下来,兰姐没接住,沿着篮子边掉到了地上,丝瓜一下子给摔得七零八落。这样,我便会毫不客气地从应该分配给兰姐的那一份中减去一只,因而总会引起兰姐的不满,引起争执,抑或是对骂,她会骂我“臭丝(诗)瓜子”,我回敬她“洗菜篮(兰)子”。那时,我和兰姐还都没有上学,现在想来,这谐音的双关,用得真是恰到好处。 一条条嫩嫩绿绿的丝瓜拿回家,妈妈用菜刀削皮——丝瓜皮爆炒,丝瓜肉烧汤。这普普通通的丝瓜,也是农家鲜鲜美美的佳肴呢! 也许是对于孩童时候曾经经历过的那么一种生活的怀念,我住小镇上的时候,每到春天,都让妻从市场上买几棵丝瓜秧子回来,栽在我那小院旁的小河边,然后,看着它一天天朝着用苇秆搭起的架子上一缕一缕地向上伸延。只是我那位远嫁异乡的堂姐呢,经过四五十年岁月的沧桑,早已经背也弯眼也花了吧?现在她还能回忆起幼小时候我们一边摘着绿绿嫩嫩的丝瓜子一边互相对骂着“洗菜篮(兰)子”、“臭丝(诗)瓜子”的情景吗? 而到了西风渐吹渐凉的秋意里,故乡那一条条高高地悬挂在一棵棵苦楝树上的丝瓜,也会在那风中渐吹渐干,皮也裂,籽也落,给做成了农家必不可少的丝瓜筋。到了来年,那一粒粒落在松松软软的土地上的丝瓜籽,又该绽出一缕缕的丝瓜秧,在春风夏雨中,用它柔柔的手脚,沿着一棵棵的苦楝树,一点一点地攀援而上了吧? 这普普通通的丝瓜,也是一个个农家鲜鲜美美的佳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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