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焦宇

  从看到你锁着眉的那一刻起，我想告诉你，无论前行的路有多崎岖，我都会陪着你。

  像所有守在考场外的父母一样，我带着一颗望女成凤的心等候着，焦躁而又惴惴不安。你终于出来了，一脸的落寞与黯然。有些话我不敢问了，我想我已读出了答案。在车内，我切换了一首又一首歌曲，却打不破这沉闷的氛围，再舒缓的音乐也抑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躁乱。我关掉了音乐，尽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做出无所谓的姿态。我说高考这么大点的事儿，不值得你为它愁眉苦脸。你不接话。我顿了顿继续说着，再不济也肯定比我好，想当年你妈紧张得卷子都没做完。你静默了半晌接道:我也是。我瞬间无措，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力起来。我想过很多种你失误的可能，却未曾料到会是这样。命运竟是如此缺德，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又在你身上得以重演。

  我也曾是高考这场战役的阵亡者，所以我太知悉你现在的心情。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份苦楚里。然而，我却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你。你说过你有个乐观开朗的妈妈，可此时的我却是这般消沉，想不出一句能逗你开心的话。到了家，满桌的菜你就动了几口，我又何尝不是？你走到阳台浇了浇那盆开了花的仙人掌。我浏览着手机新闻，略过那些高考头条，我告诉你，你的偶像C罗又蝉联了金靴奖。又说你那盆仙人掌都开了花。我酝酿着措辞，准备把这些年给你灌输的高考理念一点点否定掉，我告诉你高考其实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那些名人未经高考的洗礼就迈向了成功。沉默很久的你突然接了话，问道:比如呢？我一时竟被难倒，随口说道:比如我，这不过得好好的么？你终于有了笑意，从眼角漾出的，缓缓流入我心底。

  我们重新坐到桌上吃饭。我对你说高考揭榜后我们就去深山老林走走，不用理会任何人的询问与攀比。我告诉你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即便没有那纸文凭，你也可以闯出自己的未来。你笑，笑到流泪。我告诉你就算是输了，也会有人陪你一起扛。

  我还想告诉你，以后这人生之路会有更多障碍，但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穿越荆棘，走向人生的康庄大道。等有一天，我老了，再也没法参与你的人生，你要记得:你已足够勇敢，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而我会在另一个地方，守护着你，就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