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写真

    许永礼

    那日去邮局取稿费，公交车上座无虚席。我拉着吊环，沿途眺望城市的风景。忽然，打半道跑上一位老者，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大汗。

    老者一上车就掰开人群，往里钻，口中还不住嚷嚷：“借过，借过，让我到后边去……”此时，就有一个眼镜男孩要给老人让座，老人慈祥地摁他到座位上，说：“好孩子，你坐着吧，爷爷身体棒得很！”与此同时，一位中年女子站起身来：“老人家，您上我这来坐吧，留神别磕着。”这老人还挺拗，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座。”

    说话间，老人已来到车厢拦腰处，只见他靠窗择一方空隙，麻利地打开一张折叠式小板凳，从容地坐下，取一把折扇摇啊摇，好不惬意！我觉得这老人实在可爱，就与他攀谈起来。

    老人说带板凳上公交，还是跟人学来的，前些日看到网上一条新闻，说西安有位老人，从不跟人抢座，就自己带板凳上地铁。他就决定效仿之。

    “公交车上学生多，上班的人也多，现在的孩子太辛苦了，赶点上班的人就更匆忙，其实，我们这些老人生活得蛮悠闲，身体素质也不差，就别跟年轻人争了……”

    老人的话，说得实在，诚恳。而我却联想到，有些时候，当我让座于人的时候，就连一个“谢”字也难以获得。记得有一次，我乘车去县城办事，有位老人就苛责于一个孩子：“我说你这娃，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我就站在你边上，你还好意思装看不见？”那孩子可能正处于青春期，憋得满脸通红，瞪视着他。尽管最后有人解围给老人让座，那老人却摇摇头说：“我不是非坐不可，说的是个理儿……”

    什么才是理呢？我觉得有情有理才有温暖，而没有体谅的“理”是生硬的。正如“板凳老人”的观点：随着人均寿命的增长，医疗条件的改善，一些老人的身体挺硬朗。此时多留一些公共资源给年轻人，便是一种悉心的体谅。当然，传统美德是需要代代传承的，我们不能因为一只板凳的暖，就忽略了尊老爱幼的美。

    所谓投之以桃，别人才会报之以李。